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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弥留之际的感谢让他感到欣慰、惭愧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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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女士是2008年患上乳腺癌的,当时的她才33岁,拥有幸福的家庭和不错的工作。患上恶性肿瘤,对于她和整个家庭来说无异于晴空霹雳,抓紧时间除掉肿瘤是赵女士首先想到的。很快她在一家医院做了手术和辅助化疗。“无病一身轻”的赵女士继续相夫教子,积极工作,希望把生活过的更加美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2011年3月,赵女士身体里再次出现了肿瘤,而这次的肿瘤出现在了肺脏、肝脏和腰椎,患者有咳嗽和腰痛症状。赵女士慕名来到顺义妇幼保健乳腺中心李毅主任在详细了解患者病史后,通过相关辅助检查,意识到患者体内再次出现肿瘤的罪魁祸首仍然是3年前所患的乳腺癌,也就是说,乳腺癌术后转移,为晚期恶性肿瘤。面对这种结果,赵女士的精神接近崩溃,家属也极为紧张,他们知道肿瘤一旦发生转移,接下来面临的将是生命的终结。李毅主任看到了患者和家属的消极情绪,接下来的治疗不光要采用综合手段治疗肿瘤、控制其进一步恶化,还要最大程度的对患者乃至家属进行心理支持。

  赵女士被收住院治疗,我是她的一线管床医生。当时的赵女士面容憔悴,精神萎靡,一副活不下去的样子,她的爱人满脸焦虑,仿佛生离死别。我一面详细采集病史、查体,一面安慰患者。告诉他们肿瘤转移并非很快致命,只要科学规范治疗,仍然可控,就像控制糖尿病、高血压一样。患者和家属的情绪有所缓和。

  经过一系列辅助检查之后,赵女士明确诊断为右乳腺癌术后肺转移、肝转移、骨转移。作为乳腺肿瘤医生,我很明白患者的病情已经很严重。我和患者的爱人详细地交代了病情,并叮嘱患者家属自己要保持情绪的稳定,尤其是在患者面前更要多给予鼓励,增强战胜肿瘤的信心。经过科室病例讨论,根据患者的肿瘤类型和身体状况评估,最终制定出适合患者的解救性化疗和靶向治疗方案,同时护理团队对患者进行心理护理和精神支持,用“活在当下”的生存理念鼓励患者。经过两个周期的治疗后,赵女士体内的肿瘤明显缩小,身体状况明显改善。但愿这种治疗能持续有效,控制肿瘤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

  现实是残酷的。像绝大多数晚期恶性肿瘤一样,在对某种治疗方案敏感一段时间后均出现耐药现象,赵女士在经过8周期有效治疗后,肿瘤发生耐药增大了,患者的心理状态就像过山车一样,一下子又跌落到谷底。而此时的赵女士相比以前反而更加理智了,她切身感到了在这8周期治疗期间医疗和护理团队为她的付出;她理解自己和医护人员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控制肿瘤这个共同的敌人;她明白只有积极配合,才能在医护的帮助下战胜敌人。李毅主任指导医疗团队为患者更换了治疗方案,2周期后肿瘤缩小了。

  就这样赵女士经历着反反复复的“有效—耐药—进展—换药”的循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是6年。此时患者的心态更加平和了,她知道如何以一个积极乐观的态度面对肿瘤、面对生活、面对生命。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她说的特别轻松的一句话:把肿瘤交给我的医生吧,我只管积极配合,享受生活的每一天!

  这一天还是来了!2017年3月1日,赵女士走了,她很平静地走了。弥留之际,她对我说:“谢谢你,医生!”听到这几个字,我五味杂陈。

  “谢谢你,医生!”——作为医生,我很欣慰。在这样一个纷繁复杂的社会,在这样一个医患关系紧张敏感的环境里,来自患者的一声真诚的“谢谢”对于医生来说显得弥足珍贵。曾经多少次为了制定一个更为适合患者的治疗方案而绞尽脑汁;曾经多少次为了缓解患者治疗期间的不适症状而苦苦追寻;曾经多少次面对患者和家属的质疑时而掰开揉碎的答疑解惑;曾经多少次为了与病魔的博弈及打拼而身心俱疲……所有的一切在这句“谢谢”面前都不算什么了,它已足暖人心。

  “谢谢你,医生!”——作为医生,我很惭愧。尽管我们想尽一切办法,穷其所能,依然没能挽留住患者,面对患者的感谢,我只能在心底默默地说声“抱歉”。它在生命面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然而它却是此时医生对患者最恰当的回应。一句“抱歉”饱含着医生对患者生命的无比尊重,一句“抱歉”饱含着医生对医学继续努力探索的决心。

  “谢谢你,医生!”——作为医生,我很无奈。“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用在肿瘤的治疗上最为恰当不过。对于肿瘤患者,尤其是晚期肿瘤患者,尽管在医学技术高速发展的今天,肿瘤的治愈率也是相当有限的,精神与心理支持治疗反而发挥了更为重要的作用。2015年,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在国情咨文演讲中提出了“精准医学(PrecisionMedicine)”计划,其中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更好的治疗癌症。在这种模式下,精准医学的检查会深入到最微小的分子和基因组信息,医疗人员则会根据患者的这些信息的细微不同,来对诊疗手段进行适当的调整和改变。我们也欣喜的看到,大量分子靶向药物的出现,并应用于临床,明显的改善了肿瘤患者的治疗效果。然而,真正意义的消灭肿瘤目前还不能实现,精准医学的路上我们依然任重道远。

  作为医生,我也要谢谢你,可敬的患者!你让我更深刻的理解疾病、理解生活、理解生命。在与病魔斗争的道路上,你我携手前行!

  顺义妇幼乳腺中心 杨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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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北京儿童医院顺义妇儿医院副院长、原乳腺中心主任。2001~2002年于北京肿瘤医院进修乳腺肿瘤专科诊疗技术,2012年任美国斯坦福大学医学院访问学者。区域乳腺重…